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到小区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买进的一铵。在磷酸一铵生产厂家充满恐慌的世界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降幅渐渐地升高了，生产厂家自去年十月份以来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不少厂家观察着行情，迷迷糊糊地选择停产限产。我悄悄而认真地掰弄着指头，分析着行情。

　　五月中旬以来，是一条曲折的小幅下降之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半个月以来都少人走，眼下更加寂寞。五月之前，对一铵可是趋之若鹜，蓊蓊郁郁的。现在愤愤不平的，是一些一直没拿到过一手一铵的商家，和一些有缝就钻有隙就涨的生产厂家。鲜有成交的日子，这一铵市场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眼前的一铵市场也还是淡淡的。

　　躺椅上只我一个人，光想不说话。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我爱上涨，也爱反弹；爱下降，也爱抄底。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厂家说的承兑汇票之事，保底一月之说，现在都可不理。这是磷铵市场受到恐慌带来的“妙处”，我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好了。

　　曲曲折折地一路走来，弥望的是三四月份的价格。55％粉状都开价4000元/吨左右，出价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58％粉状的也不甘示弱，零星地报出了4050－4200元/吨的主流价格，有牛皮冲天袅娜地报价，也有尝试性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报价；这些屡创新高的报价，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化肥特别关税过处，送来点点“忧郁”，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化肥市场特别是一铵市场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二十来天的时间就将一铵市场彻底地震动了。一铵出口订单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出台之处还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观望的）时间长了却见风致了。

　　震动和恐慌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市场上。越来越浓的恐慌浮起在一铵市场里。出厂价格和成交价格仿佛在苦海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惶恐分子不少，我却认为前方有一团看似触手可及的希望，将会慢慢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大幅回调固不可少，止跌趋稳也别有风味的。消息都是众所周知的，特别关税刹住了一铵狂热出口的大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愣愣如鬼一般；六月份既是一铵的小淡季复肥厂家又没能积极地采购，一铵产品只能画在荷叶上堆在仓库里。七月份复肥厂家为秋冬用肥而去备一铵原料；产与销将会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眼下的一铵市场，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库存，而停产检修观望的最多。只有一些大厂，除了自用之外，像是特为后期一铵市场留下的。四川震区的一铵产量缩减很多；停产厂家太多，产量又少了很多，一旦市场起色便是隐隐约约的像是要反弹，只有些大意罢了。生产成本里也漏着一两点不能再跌的意向，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常年的合同客户与准备购货的一些人，其他人什么也没有。

　　忽然想起年底东北的一铵市场来了。东北市场是化肥人追抢的焦点，似乎很早就有，而十二月份最盛；从诗歌里可以约略知道。抢先去的是一车车磷铵，他们是信心满怀，壮志凌云地去的。想争东北市场的人不用说很多，还有那些没争上的。那是一个热闹的季节，也是一个疯狂的季节。梁×帝《肥市赋》里说得好：于是痴男怨女，狂砸猛取；肥价徐回，涨涨跌跌；……

　　可以想像年底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暂时无福消爱了。

　　于是又记起《肥市曲》里的句子：厂家靡市秋，价压过成本；低头看肥市，众人惶如猴。

　　今晚如果生产厂家好好算算，这时一铵的出厂价格也算得“过成本”了；只不见一些防震反恐的影子，是不行的。这令我到底惦着一铵了。——这样想着，猛一看表，两点多了；轻轻地往家里走去，小区里什么声息也没有，天空已睡熟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