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饮欢茶 卖茶郎

　　在土耳其，只要有小店的地方，就有茶柜茶摊，只要人多的地方，就有提盘小卖的茶贩子。那闹市里集市上，穿梭来去的热情卖茶郎真是一道醒目的风景，这在我们中国似乎难得一见：一个大圆银盘悬绳一提，盘里的家当有装着热茶的茶壶、一堆玻璃杯、小托盘以及方糖盒，杯里往往有一根小汤勺用来搅拌。

　　相比中国人自己动手泡茶的嗜好，土耳其人颇有“杯来伸手，茶来张口”的下意识，仿佛你只要对着空气吆喝一声“来杯茶”，立马就会有卖茶郎飞也似地来到你的面前，然后递上一杯晶莹透亮的热红茶。

　　土耳其老百姓喝起红茶可谓“豪爽”，包括很穷的百姓，这样一小杯红茶要1里拉（相当人民币近5元），要知道1里拉在当地至少可以买1斤苹果或3个面包圈或5个鸡蛋，可人家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喝，有事没事就来它一杯！如果自己动手泡，那么一杯的成本最多也不过0.2里拉。我就这个现象咨询了在土耳其当了十几年外交官的文化参赞史兄，他说这是人家的一种享受啊！是的，我怎么能老算经济账呢。当我在农贸市场看见一位饱经沧桑的老农在午后的阳光下喝着红茶的惬意，而暂时忘记了身边堆积如山的销售不出的马铃薯时，我进一步感受到了他们所说的土耳其百姓的“红茶人生”，那是一种爱好，一种滋味与情调，一种挡不住的诱惑，一种对人世浮沉的坦然面对。

　　我想也许在土耳其，你无需担心沦为乞丐，因为如果失业，那么就到大街上卖茶去。那么高的利润，那么低的门槛。一枚枚响当当的硬币向你抛来。当然卖茶人以老人和孩子为多，没有女性，但有时也有青壮年的男士。

　　我在安卡拉乌鲁斯老城看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大男人在卖茶，他那清爽的模样以及梳得极为齐整的头发和我在厦门一位当老总的朋友有几分神似，一副金丝眼镜更显得文质彬彬，于是，我偷偷抓拍了一张他卖茶的照片。不过，老夫这方面的能力很差，一下就被发现了，他大步向我跑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惹麻烦了，准备道歉吧。哪知这位帅气的绅士满面春风地要我当街给他再拍一张，而且还摆出了一个很夸张的pose——“悬壶高冲”。事毕，只要拍照不问索取的他，还乐呵呵地要请我喝杯红茶，感慨良多的我顿时一脸愧色犹如茶汤…… 

　　玛瑙香茶 小腰杯

　　土耳其虽然没有像中国那样把茶称之为“国饮”，但饮茶风盛，据称该国每个家庭每年要消费8公斤的茶叶，基本为红茶。土耳其茶市上的红茶有当地产的也有进口的，但其中销路很畅的立顿黄牌红茶据说也是用当地茶叶加工的。我更喜欢饮用土耳其自产的一种叫dogadan的内销品牌，滋味浓厚，口感甘醇，加了方糖更是消弭微涩而恰到好处。请教了土耳其的同事，我才知道这个dogadan有“绿色自然”的含意。

　　土耳其人喝茶也有袋泡茶，但更多的是把茶叶浓浓地泡在一个小壶里，要饮用时，先冲入1/3杯的浓茶，再兑上2/3杯的开水，这样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就大功告成了。这就催生了多种式样的子母壶，一般为双层宝塔形：母壶在下烧开水,子壶在上盛浓茶,子壶同时是母壶的壶盖，而母壶的水蒸气直烘子壶的壶底以养热子壶的茶汤。我们中东大学每一层的教师办公室都附设茶房，而每一间茶房里安置的就是这款子母壶。也有子壶如顽童骑在母壶的肩头，好生可爱，我暗自在心里称其为“肩负型”：往往在高级的餐馆里，这样银晃晃的子母壶乘着小推车直抵你的餐桌边。

　　说了茶壶说茶杯，仔细瞧瞧，土耳其的玻璃小茶杯的造型很独特，圆杯子中间略弯呈腰状，红茶在这样的玻璃小腰杯里显得格外可爱，像一盅红得透亮的葡萄美酒，也像一柱玲珑剔透的红玛瑙，还像一朵笑口圆开的郁金香，左右赏看，极为养眼。如此精美的腰杯红茶，不但随卖茶郎走街串巷，让八方百姓尽情享用。那些政府机关以及高级宾馆和餐馆也是同杯同茶，所有人都乐此不疲。我仿佛觉得这杯不分贫富贵贱的红茶是土耳其社会公平与和谐的体现，在这里喝出了一个“最温和的伊斯兰国家”。

　　茶汤入杯前，过一个茶滤，那茶滤样子有点像养金鱼的小网兜。小小茶滤网住了斑斑点点的碎叶残末，滤出红殷殷的纯净透亮。杯子里一定得有根小勺，用来搅动方糖。红茶一定要加方糖，记得曾有名家以散文嘲笑西方人喝茶加糖坏了茶的原味。其实，一方水养一方人，各有各的口感。红茶清饮微涩,我入乡随俗，多少总得加一点糖，不加有时口感确实不佳。

　　沉湎于红茶坊，每每见到土耳其美女玉手纤纤捏着银匙搅动“红玛瑙”的芳姿，这情景总是“茶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