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凤庆是全国著名的滇红茶基地,自古以来,就以盛产茶叶而闻名于世。那里有3200岁的野生古茶树,也有800岁的人工栽培型世界茶王之母。每年春分一过,那千山万岭的茶山就碧绿成一岭岭高扬的绿色旌旗,呼啦啦地直攀蓝天,那蓬勃的生机,那悠悠的茶韵,总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醉。
因为有了这茶园,“无茶不成礼仪”的风俗便成了凤庆人待客的礼节之一。一年四季,随便走进凤庆的哪户农家,一杯香气四溢的清茶就是主人最真挚的情怀,边品茶边和主人话农事、话家常,一身的疲劳,一切的焦虑,均化解在不知不觉之中,其情其景,有什么人生的得失不可放下?有什么生活的坎坷不能跨越?
每逢街天,悠长的凤庆山街成了各种茶叶交易的场所。那茶扇平肥的“尖山云雾”,条索分明的“太华茶”、色泽细润的“银毫”,内质秀美的“特级功夫茶”摆满悠长的巷道,浓郁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随便坐下与茶农话家常,都能拉出一大堆茶诗、茶经、茶文、茶德之类的白话来,彼此兴致浓了,甚至会忘了买卖之事,完全沉浸在茶语之中。真可谓“茶中日月长,茶话情根深”。
或许正是受了凤庆茶文化熏陶的缘故吧,品茶成了我一生的嗜好,品茶之形,品茶之色,品茶之味,品茶之境。我记得那时凤庆有一个名叫“壶里春”的茶馆,茶馆全部用荆条竹篱造就,内置四方八仙桌,茶碗是土瓷制做。碗上有盖,碗底有碟,使用起来十分方便。我和朋友们就常在这平民化的茶馆里品茶香、下象棋,品读杯中乾坤之小,品味茶中世界之大,品那份人生淡泊,品那份友情之纯致,品来品去竟品出许多人生的真谛来。
说起来都市里茶楼、茶庄、茶室、茶吧、茶社星罗棋布,真可谓“十步之内皆茶馆了”。有日走进茶馆,不料里面售的全是白兰地、二锅头、红葡萄、大将军、五粮醇,茶已成了佳宴的“添头”,坐在茶楼里,闻不到清茶的悠香,不绝于耳的却是声声的麻将声,偶有几个来喝茶的,看来也仅仅是来解渴的,根本没有那种茶道艺术之意境,让我这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嗜茶人唏嘘不已。由此,我常默默地巴望都市里的某一个角落能突然冒出些平民化、品味化、大众化的茶馆来,让那些亲近茶香品味茶香的人都能“一壶春茶暂留人,两腋清风几欲仙”。(庄文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