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工作十一载,没有一年是在自己的家乡工作的,在另一个市里辗转了二个县,中途还到省城去了半年。反反复复中虽然以普通话交往,但始终没有老家的土话说得流畅自然,可能是老家的土话过于“根深蒂固”,也可能是本人过于“守旧”,经过多少年的磨练,结果形成了自成一家的混合普通话。
每次开会用那夹生的半普半土话发言,同事们听起来吃力,会后大家调侃说,你不要讲“不懂”话了,你干脆用土话还好听些!每如此,我也不觉难堪,因为古往今来,一生在外都改不了乡音的可谓屡见不鲜,记得那唐代大诗人贺知章还诗云: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呢。
乡音是一种人生的烙印,也蕴含着老家那片地域的文化风情。
老家祁东归阳是历史名镇,自汉代以来就有外地商人相继入境立行,人货云集,又是白河和湘江的交汇处,也是湘江河流入衡阳境内的首镇,历来就有“金归阳”美称,至今仍是三县一市的工、商、贸的集散地。也正因如此,老家的家乡话显得“集大成于一身”:既有做生意的效率——语速较快,又采百家之长、独成一派——各方口音都有点,但又不全是一方土音。大有“大家风范”:似是又似非!自然没有普通话那般的悠扬明朗,但老家话也别有一番风味,有一明显特点是尾音较重,且常带尾音。
自读高中开始就离开了家乡,常年在外,乡音里寄托着浓浓的乡情。倘若一日有老乡相聚,说起满口的老家话来,那便是惬意的享受,大有“把酒问青天,一问到老”之势。
前些日子外出应付一饭局,本兴致不高,也没有酒性,然交谈中得知一位也跟本人一样是远在异乡工作的老家人,顿时兴致大增,大有相见恨晚之情,可劲儿地说起老家的那点趣事:每年端午节三县组织的龙舟赛事、每日如潮的农贸集市、二分钱一支的白头冰棍、为穷人伸张正义的“申红脸麻子”的传说……。直至散席时,我们两人还在那回味侃谈不休,流露的全是一种对故乡的浓浓怀恋和思念,对故乡的一种声色哽咽中的感激和痴情。
如今我生活在有三千年文化的历史小城,以当地话为主的环境里,但我回到家里仍然要说老家话,这决非我顽固不化,过于守旧,而是故乡给我的烙印太深,那乡音已融入了我的生命里。每当回到老家,听到父老乡亲喊起我的乳名,就抑制不住心中一股暖流,兴奋不已、激动不已。借用古人的一句话来说“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我想说,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人生轨道如何变迁,我对故乡的思念,都是洁白无瑕、一往情深!
乡音不舍。不舍的是它的包容、它的真诚、它的眷恋,我的乡音就是这种情怀的载体。正如信用社的宣传语:农村信用社是联系农民最好的金融纽带。乡音呢,则成为了那些漂泊在外的游子们的乡情纽带,就是故乡的土地、丘陵和河流,就是故乡的草席、花生和鱼苗。乡音让我拥有了一个温情脉脉的世界,让我有洗涤内心尘埃、抹去旅途阴霾、自我省悟的疗效!
有人说我老家话太土,太难听得懂,但这正是它的风格。很多有成就的作家,他们的创作源泉都来自于一种土得掉渣的方言,如湘西籍文化名人沈从文。再如千古之谜的江永女书,也正是以地方的乡音而发展成为独特的世界奇文。乡音是文化的精粹之一,饱含着历史的积淀;
乡音是一条流动的河流,见证着古今的日辉月华。故乡充满温暖,但我现在远离故乡,只好托书言情,故乡充满母爱,但我现在无法跃进她的怀抱,只好以乡音寄托不尽的思念。乡音,是我对故乡的一种眷恋,是故乡给我的一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