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篇4 2012年11月30日  新闻热线 010-63744178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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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望村前那口塘

周本华

  紫蓬山正东的不远处有一个住着周李两姓的大户村庄,那是我梦里寻它千百回的故乡。村前是一座山,不高也不矮,山下有口塘,塘不算大,水却清澈见底。用山清水秀这个词来形容故乡的美是最恰当不过的了。这水因了山而变得扑朔迷离,这山更因了水而变得摇曳多姿。

  童年的岁月里,多少次父亲拿着鱼竿站在塘边垂钓的情形如同一尊雕塑,永远刻在了我的记忆里。紧依山脚的塘沿上,有几垅菜地,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夏有青椒、番茄,冬有葱蒜萝卜,多少个傍晚时分,刚歇下农活的母亲,又急急地挑起木桶,绕过弯弯曲曲的田埂,走过去浇水施肥。她的腰一会挺起,一会弯下,就这样融入了落入的余辉中,隐约在夜色的笼罩里。清晨,当一抹阳光洒向田野大地,在我们青春年少的睡梦中,塘口那青石板上传来的“嘣嘣”捣衣声把我敲醒,远远望去,在塘边挤满了的老妪少妇中,准会发现妈妈的身影,在激起的阵阵涟漪中,妈妈拎起衣被,或撒或收,不一会儿带着一股清香的干净衣服便晾到了家门口的衣绳上。

  烈日炙烤的夏日里,尽管家里敞开了所有的门窗,或躲进巷口,也无法褪去那酷热难耐的时光,于是这口塘便成了村里的伙伴们纳凉的好地方,随着"扑咚、扑咚"声响起,我们这群早已光着腚子的孩子,像一只只青蛙,一个跳跃就折进了塘里,转眼已没了踪影,等再露头时,人已游出了好几丈远,那深处的水要比现在的空调房还要凉爽多少倍。然而孩子们尽情嬉戏的时候,却是大人们最揪心的时刻,在记忆中,常有同伴溺水的事情。于是中午,劳累了半天的妈妈一张凉床堵在门口,看着不让我出门。可她哪里能看得住一个野性十足的孩子,等困乏极了的妈妈一打盹,我就蹑手蹑脚地悄悄挤出门去,像鸭子看到了水,“滋溜”地便扎到塘里去了。不一会儿,塘口传来了妈妈的喊声。妈妈的话对于我已经没有一点震慑力了。再说,那一塘里光着膀子晒得黑不溜秋的孩童们,妈妈又怎么能分得清哪个是自己的儿子呢。直到长大后才理解,为了我们平平安安地成长,妈妈真的是操碎了心。

  那口塘更是我们全村人的活命塘。稻子、小麦、油菜、花生,都需要它蓄水灌溉,还有那为我们翻田耕地的老牛,也需要它度过炎热的夏天。每到这个季节,大人们会在老牛干完活之后,把它牵到塘边,随着埂边的泥土在老牛颤巍巍的脚下滑落,那庞大的身躯便整个没入了水中,只露出个头儿来,鼻子里发出粗重而畅快的喘吸。

  那口塘,似生我养我的父母一样哺育着我们,也像普度众生的菩萨滋哺着鱼虾,让艰难岁月里的村民们偶尔也能改善下生活。每到年关,村里便组织一些壮劳力,拖着大大的鱼网,从塘的一边向另一边收拢,不一会儿,条条银白的鱼儿跳起了龙门,倏地跃出水面又扎入水中,那一刻的场面,是村口最亮丽又最让人心醉的一道风景。大大小小的鱼儿被捉上了岸边,塘埂上早已立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个手里拎着竹篮子,围着鱼儿指指点点谈笑着,儿童们的欢声雀跃,更是把现场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队长把鱼按大小分成一堆堆整齐地排列在塘埂上,然后宣布抓阄,一切都是那样的有条不紊。随着热闹散尽,要不了多长时辰,满村子里便飘溢起令人馋涎的鱼香,孩子们端着碗儿,饭头上除了平时只有的腌菜之外,便多了两块撒着红椒葱花和姜丝,油亮红郁的鱼儿,串东门走西家,靠着门帮,小嘴巴咂得巴嗒巴嗒地响。

  当我“硬”了翅膀走出家门,那塘口的一头,经常会立着爸爸妈妈的身影,他们的目光会时不时地顺着塘埂向着尽头的大路上张望,会仔细辨认着每一个从远处走过来的不太清晰的身影,他们想念在外工作的儿子,在一次次失望又一次次喜悦的交集中,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妈妈的青丝变成了银发,黑亮的眸子早已变得混浊,而挺拔硬朗的爸爸也终于在有一天从塘口永远地消失,融入了村口那芬芳的土地。

  如今,我偶回故乡,当年低矮破旧的草房构成的村庄图早已变成了幢幢整齐的楼房画面,走在锃亮的水泥铺就的塘埂上,每走一次,我的思绪都会在此停顿,一次次陷入深深的记忆之中。直到离去的那一刻,仍不时地回过头去远远地眺望,脑海里不时地浮现出父亲在塘边垂钓的模样,夜色下妈妈在菜畦里浇水的景象,还有那些童年一起“扎猛子”的伙伴们今又都在何方?

  一切都是那样的遥远,但却似乎又真真切切地就在眼前。

  (作者单位:安徽肥西县供销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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