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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还乡

□ 贵州麻江农村商业银行 彭 娜

    

    二狗是个农民,现在他要离开打工多年的广东,回贵州高原上的老家了。他本来就是一位朴质的田间劳动者。从城市返回农村,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从一块长满砖头的地方回到另一块长满庄稼的地里。二狗对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城市并不留恋,走进火车站时他甚至没有回头。

    当他上了车,真的往家乡奔时,一腔的忧愁涌上心头:从此后,没了打工的收入,孩子们的学费怎么办?老娘的病只能等死了吗?家里那一大家子都还得靠着自己的打工费过活……

    挤了几节车厢,二狗才好不容易在厕所旁边找到一块小空位。在不到五平方米巴掌大的地方居然奇迹般地挤满十来个人。二狗抱紧包袱就地蹲下来。

    凌晨时分,火车开动了。二狗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唉,回家了。

    他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后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吐出一股浓烈的烟云。周围站着的几个女人捂住口鼻很厌恶地瞪着他,二狗没有看见。此刻蹲在这里的二狗只是一具躯壳,他的灵魂已狂奔回到了他打工的广东……

    “二狗,由于经营不善,本厂宣布破产。你们几个回家吧。”厂方的人冷冷地对他说。

    “啥?!咋好好的说破产就破产了呢?”

    “要我们走?起码你把工钱给发了啊。这几个月俺不能白干啊。”二狗等争辩。

    “工钱?厂长早就带着钱跑了,我还四处要工钱呢。”

    ……

    二狗伤心地回忆着一天前的那一幕,手上的烟已燃到指尖,被烫到的手指本能地将烟头迅速弹到地上。

    火车在奔驰,车外夜色越来越淡。天快亮了。

    二狗终于回到了大山里的家。他独自坐在炕上,数了几次手里仅有的一万块钱,发了呆。这是自己这些年用命换来的血汗钱。现在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只剩下十里坡的那一亩三分地,自己打工多年已荒废了。对于种地这门营生,二狗也忘得差不多了。

    幺妹的大学马上要交学费,老娘的药不能停,家里还有五张嘴要吃饭,手上这点钱根本不够填补。想到这儿,二狗感到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村支书王大福敲开了二狗家的门。

    “福子哥?”

    “二狗你老小子不厚道,从大城市回来 就看不起我们了是不是?到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

    “你咋了?一脸晦气相。遇见啥难事了,跟哥说,村里头尽量帮你解决。”

    二狗把自己的不幸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大福。说罢,一米八的大汉已哭成一个泪人。

    王大福听了却说:“没事,回来就回来吧。只要还有地,咱就不会饿死。现在我们村跟政府签合同承包800亩地准备搞特色种植,专门从外省请了技术专家进行指导,预计一亩地可以赚几万块呢。我正想找几个人来种特色辣椒,你家的地也是荒着的,正好大家一起创业来弄特色种植,有了收入就能解决你家的问题。”

    王大福的话像是黑暗中闪现的一丝光明,二狗听罢,整个脊梁都直了起来。

    “种辣椒,一个人要投入多少钱?”

    “可能七八万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二狗叹了一口气,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下来。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王大福点着二狗的头说,“你真是个方脑壳!咱村里人谁能有那么多钱?还不都是到信用社贷的款。”

    “我可从来没有贷过,这事能行吗?”

    “你把衣服穿好,我这就带你去信用社请信贷员过来看一下就知道了。”

    一路上王大福跟二狗说了这些年村里面的变化:乐韵村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仅靠农户“自给自足”传统农耕种植的村庄,在县直部门的帮扶下,村委会成立了10多个农民专业合作社,许多农户靠着信用社的贷款支持,自主创业开展特色种养殖,开辟生财之道,走上了脱贫致富的路子……

    听着听着,二狗的心里挺激动。他没想到自己当时义无反顾离开的家乡,现在变得越来越好了。但对于信用社会不会给自己贷款,二狗的心里却“咚咚”打鼓没有底。

    当天下午,信用社的主任和信贷员跟着王大福到特色种植基地进行实地调研,参观了他们的特色种植大棚之后,信用社主任承诺给予六位承包农户每户七万元的贷款,这六户中就包括二狗。

    回家的路上,太阳冲破云层出来了。金色的夕阳给大地送来光明和温暖,照耀着丰收的庄稼地,闪耀在奔腾的小河。在微风的吹拂下,稻秆在田里快活地舞蹈。此刻的乐韵村美得像是一幅绚丽的油画。二狗紧紧握着刚从信用社办理的农户小额信用贷款卡,感觉手里沉甸甸的,心里甜蜜蜜的。

    回家真好啊!有了土地,就有了生存的根脉;有了信用社的支持,就看到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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