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忠
50年代生人,6岁开始习画,拜国画大师杜庆之先生为师,毕业于黑龙江师范学院美术专业,80年代参加了首届漫画家进修班培训,亲耳聆听漫画大师华君武、丁聪、方成、王复羊 、缪印堂等先生的漫画教谕,自70年代以来,发表作品4千余件,为中外百姓画肖像漫画6万余张,其作品被很多国家友好人士收藏。现为中国肖像漫画家协会筹备委员会会长、老舍茶馆特邀专业画家、中国画院副秘书长、众多学院客座教授。
漫画是老舍茶馆文化的表现形式之一,四年前,茶馆为了让中外宾客更加通俗地了解中国文化、茶和茶馆的文化,就出版过专门的漫画书,以这种通俗易懂的表现形式来介绍中国的传统文化也更易于让人印象深刻。
画作和茶馆在某种程度上也相承一体,茶馆里面也挂有众多的诗书画来表现老北京文化,而中国水墨漫画便是这其中的一部分,既有中国画特有的水墨韵味,又以其幽默、诙谐的特点。
著名肖像漫画家张汉忠是老舍茶馆的特邀漫画家,每次作画之前,张汉忠都会问一下来客的名字,简单地聊一下你的兴趣爱好,不到5分钟就能画好让你捧腹的夸张的自己,他的画形神兼备,画作旁边还即兴赋诗一首,巧妙地把你的名字嵌合在诗作里,并且形象地描绘出你的性格特点,与画作相辅相成。
4月5日,记者采访了他,皮肤黝黑,带着一幅茶色眼镜的张汉忠诙谐、幽默,见到他,不仅能让你感染到他的那种乐观的精神,还有一种随时“在路上”的感觉。张汉忠告诉自己,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是一种“玩”的心情,那就是要让自己和别人快乐。
2000年以来,张汉忠从山东德州到北京后,粗略地算来,他已经为6万多人画过肖像漫画,这些人当中包括国家领导人,影视名星、商界大贾、驻华使馆的大使……但是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这期间有不少出版社要为张汉忠出漫画书,却苦于找不到留存的漫画稿而作罢,数万张漫画都散落在那些老百姓手中,而他也许是中国肖像漫画家里画作留存在普通老百姓手中最多的人,成为他区别于其他肖像漫画艺术家成名的独特标志。
用现在最时髦的一句话说,是“草根”力量的推动让张汉忠走到了今天,而他自己却更加干脆地说:是生存造就了今天的张汉忠。
9年前,当张汉忠病怏怏地躺在北京郊外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对理想的破灭和自信心的挫败,如果不是一张汇款单和一个意外的电话也许肖像漫画家张汉忠的人生轨迹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北风那个吹
严格地来说,张汉忠并不能说是北上而是回归,实际上,他是在北京出生的,他的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前段时间各大电视台热播的《北风那个吹》也引起了张汉忠的共鸣,他对我说如果拿掉遇上牛仙花那部分,主人公帅子的经历相当大的部分就是他人生经历的翻版。
张汉忠的人生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他是在黑龙江长大,在黑龙江读的大学,又在黑龙江当了十几年的老师,后来又通过干部对调机制到了山东德州地毯厂当了厂长,而来北京是他人生的第三个阶段。
来北京之前,张汉忠已经在漫画界小有名气,从1976年开始,他已在全国大大小小的书刊、报纸发表过主题漫画、肖像漫画4000余件。不过那时候,张汉忠画漫画更多地是出于自身对漫画的追求和爱好,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要以画漫画为生。
张汉忠决定到北京的时候已经45岁了,这个年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轻易能变动的年龄,促使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是那一年他身份的几次转换。2000年,由于整个地毯行业的不景气,张汉忠从地毯厂的副厂长职位下岗后,在德州一家报社做编辑,但是觉得不是自己适合的环境又辞职了,在家开了两个月的小卖部,终究还是觉得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心里总有一些东西在跳动,正是在这两个月里,他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人生。“那个时候跳槽是整个大环境使然,画漫画一直是我想做的事情,我想是不是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这件事情,齐白石45岁开始学画,或许我45岁这一年的变动也许是一个契机,让我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一年的11月,张汉忠告诉家人自己要出一趟远门,于是怀揣着15000元只身来到了北京。“当时,我还没有确立把肖像漫画作为自己的方向,只是想着给报刊、出版社画一些主题漫画,或者开辟一个漫画专栏什么的。”
“到北京不久,张汉忠就去拜访了著名的老漫画家伍君华先生,那时候伍老在琉璃厂开了三个月的画店,结果赔了钱,刚从琉璃厂撤了回来,当老先生知道他以后想在北京闯一闯时,老先生就问他:“张汉忠,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怎样在北京生活?”那时候张汉忠非常烦有人这样问他,心里觉得自己在北京这么多朋友,这么多报刊、杂志、出版社,之前发表过4000多件作品还会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吗?老画家就把他在琉璃厂开店的经历告诉他,刨掉房租、流水一年下来,还得赔钱,最后告诉他说:光靠画漫画很难在北京立足。”伍君华的一席话对张汉忠后来有相当大的影响,他开始意识到现实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乐观。
因为要常住下来,张汉忠就住了几天地下室宾馆,他的朋友看到这种情况,就说这样不行,你要找一个能够生活的地方,能够吃饭的地方,然后,他的那位朋友带着他坐地铁,倒汽车,到了北京西郊最偏远的地方——门头沟,租了一间房子,房子倒是蛮大,但是空荡荡房间里除了一张单人床外什么也没有,阳台上有一个柜子,门还是掉下来的。张汉忠置办了厨房的东西,生活的必需品,然后开始一一打电话给出版社、报刊的漫画编辑,通知那些朋友“以后我张汉忠要以画为生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每天会朋,有时候是朋友请,有时候是张汉忠自己请,就这样东一家、西一家、左一家、右一家,两个多月的时间下去了,带来的钱基本没有了。跟朋友都见了面之后,到北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的时候,一个月、两个月之后,朋友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他才隐约明白什么叫做现实。
“那时候,我就盼望雪中送炭的东西出现,需要别人让我为他们画画,而不是朋友给我送钱,我最需要信心。”这个过程就像小鸡剥壳的过程,非常痛苦,之前张汉忠做老师,当厂长,去报社做编辑,发表过数千件作品,在别人看来还是蛮风光的,“来北京我也是踌躇满志,虽然知道肯定不会一帆风顺,但是也没想到会如此窘迫。”那种窘迫的心理落差和信心的打击很难用言语去形容,性格的好强又让张汉忠不愿意向朋友借钱,更没有打电话告诉妻儿自己的状况。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张汉忠没有出门,再到后来,甚至到了吃饭都有些艰难的地步,于是开始把自己的饭开始从一天三顿减到两顿再到一顿的境地,正好是临近春节的那几天,寒潮降温,大风天气,到处飘着蒸煮炸烧各样吃食的香味,而自己孤伶伶地躺在床上听见风吹门响的声音就越发让他感觉到那种落寞,“难道自己来北京来错了,难道我做漫画不能养活自己, 老大不小以齐白石为例,齐白石45岁才开始学画画,我45岁跳槽,是不是自己底蕴不行,以前在报社不是也挺好的吗?”他开始在思想上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幻灭的过程,在这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他病了,开始严重的感冒发烧,就在张汉忠几乎心灰意冷准备打道回府之机, 一笔稿费竟然鬼使神差地寄到了北京,张汉忠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是当时住在门头沟那个地方的居委会大妈送过来的,当病怏怏的张汉忠看到汇款单上的数目时,病也好了一半,那笔钱是他一年前给一家出版社画画的稿费,这笔钱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多年后,当张汉忠说起那笔汇款的时候依然十分激动,“那无异于我生命中的一颗小稻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