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母亲,我总是满怀念想。于是,点点滴滴,散了一地,落在心间。
木木生性与花草亲近,上学的时候喜欢把寄宿开伙的费用节省出来买花回来养,有茶喝的日子便捧着陶瓷茶杯杵在宿舍走廊、百合旁边。不知是因了校园生活的简单,还是因了有茶喝有花赏的惬意,那样呆呆地站着,静静地喝着,竟也觉得幸福异常。
“种这个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还得花费。”母亲是不喜欢我种花的,或者说不喜欢我把吃饭的钱用来买花盆,说我是败家的孩子。有一次,母亲真的生气了,把我种没多久的花全毁了。可怜的花,被连根拔起,冷漠地晾在地上,干枯了。
花木乃生灵,本来便通性。可惜母亲与它们没有缘分。可谓拈花惹草,我断定母亲是不喜欢花木的,因此,和她也没有共同的花语。
只有等到紫罗兰,或者满天星,或者夹竹桃开花的时候,邻居赏过之后盛赞一番,才会看到母亲脸上绽开的笑容,如花一般甜美。我知道,妈其实也爱着花。好几次,父亲悄悄地告诉我,母亲常在花开的时候对赏花的人夸奖兄长和我花种得好,与花有情缘……
爸妈真的老了,而我们呆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却是那么少,以致母亲只能赏花如睹儿女面。今年过年回家,母亲还叫我把花种到墙根下的那块小空地上呢。我答应她第二天再去找泥、培土。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母亲早已亲自把花给种上了,还兴高采烈地向我汇报情况,活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我突然想起了茶,母亲俨然成了一个喝茶的妇妪解花的人了。
春节回家,我带上了铁观音,因为家里的两把紫砂壶先前都已用来泡普洱,为了保持壶茶的专一性,我又顺便带了新买的盖碗。那些天,我们闲来便喝茶,而大多时候由我来泡,母亲会在一旁静坐待饮。鸡蛋大的品茗杯,我喜欢一杯三口,慢慢呷来。母亲则一口饮尽,很是大气。这样不同风格的对饮,我们往往能消磨掉一个下午。
过年琐事多,走亲访友自不必说,多年好友,难得小聚,见面便要留夜闲侃。第二天回到家,印象中从来没泡过茶的母亲竟跟邻居大娘正饮得欢,见我回来,很地道地也给斟上一杯。
母亲也爱茶了,从前对茶没感觉的母亲也有茶缘了。只见她左手执碗盖,右手提随手泡,水流高冲而下,准确地落入盖碗中,轻轻盖上,稍等。分茶的时候,正好三小杯。大概是茶叶放多了,略涩。可是,喝着母亲泡的茶,我觉得非同一般。正如母亲从不喝茶到自己泡茶喝,为的不就是与儿女心相近,情相连吗?想起了文友子非我说的,朋友送她一点碧螺春茶,她泡着喝的时候还放了茉莉花和野菊,坦言自己如此大杂烩,实在是辜负了好茶。虽然碧螺春清,茉莉花与野菊香浓,但是喝茶人能从中感到无尽的快乐不正是茶的幸福吗?随意。
下次回去,我还让母亲泡茶,相同的盖碗,不同的茶,旁边再放上一盆生意盎然的绿萝,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