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微小的收获,与我面对14英寸电脑屏幕想象出的种种相比,也是会有所不同的。
行走中,我会看到皴裂的、沾满泥巴的双手;会听到言语中反复念叨的感激与希望;我能够触摸到新闻故事的由来,体验到或感动、或忧伤的真实。
明天又要背起行囊出发了,开始“记者走基层”的又一站。
其实,自打入行以来,就一直在外“行走”着,尤其是今年,“行走”的频率更高了一些。这一年,走过河北、安徽、山西,去过云南、青海、山东、福建……不觉间,专供出差拖拉的皮箱已不再光鲜,外在的装饰掉得七零八落。两个拎手中的一个已经提前“病退”不说,一拖着走起路来,还有几个零部件开始“咿呀哇呀”地作响。
虽然如此,对于行走,我还是乐此不疲。因为即便是微小的收获,与我面对14英寸电脑屏幕想象出的种种相比,也会有所不同。行走中,我会看到皴裂的、沾满泥巴的双手;会听到言语中反复念叨的感激与希望;我能够触摸到新闻故事的由来,体验到或感动、或忧伤的真实。
7月,我背上行囊行走青海。
如果没有记错,飞机抵达西宁后,我最常听到的问候就是,“感觉怎么样?有异常反应没?”我总是会笑着说没事,但习惯笑而不语的司机师傅却会接一句“好像不然”。因为但凡是从一处赶往另一处的采访空档,坐在车里的我总是昏昏沉沉的,没精打采、似睡非睡、一言不发。
真正的青海人,不会如此,至少与我不同。
在西宁市西部海拔约2700米的湟源县,我认识了在那里农信社工作了多年的李主任。采访之余的闲聊中,李主任很有把握地说:“一看臧记者就不是这里人。”我笑问:“是口音不同?”李主任用手指了指脸颊:“喏,你没有高原红。”
他告诉我,在高原上的人,脸上多少都会有这么两抹高原红。据传说,那是太阳送给高原人的礼物。若久居高原,这礼物,不收都难。
但高原红并不是高原人的唯一特征。
在地处海拔2000米的尖扎县农村信用联社,高高大大的才尕理事长跟我握了握手。
因为有人告诉过我,他刚从果洛藏族自治州——一个海拔高于4000米的地方调过来,所以,见面之初的前几秒钟,我一直在用目光寻找着他的“高原特征”。
才尕是藏族人,外貌特征也很符合我想象中的青海人形象:高大的个头、粗厚的腰板、浓重的眉毛……一开口,就是厚重的男中音。但是,红黑的脸庞上,着实让人看不出有没有高原红。
聊起果洛州,才尕还是很惦念那些在海拔4000米坚守岗位的员工们。“条件苦啊,在上面工作几年,就会浑身是病,很难留住人。”说着,才尕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脯,“里面都是病。”
三四个小时的采访结束后,我作别了才尕,继续赶路。车子继续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颠簸着,但思索中的我,已不再是之前昏昏沉沉的模样。
归京后,采访结束,文章见报。但是,即便收起采访本、关上录音笔,那一抹抹高原红,一张张脸庞,还是会在脑海中浮现着。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就可以是一个行业生存状态的全部,说明着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