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在电话里说:“棚子里可暖和了……”满足的语气里夹带着阳光的暖味儿。
这两年,我们哥儿几个在“十一”的时候,都会“大兴土木”,在爹娘的老屋门前搭建一个延伸出来的塑料棚。冬天阳光一上来,棚子里总是温暖如春。爹把芹菜根移到棚角,不几天工夫,就窜出嫩绿的茎来,与外面的白雪相映,特别稀罕人。
老屋已经住了几十年了,灶房里总是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每当夕阳将最后一抹光亮从屋檐下抽走,屋子里马上昏暗下来。爹娘总舍不得点灯,常常就是无言对坐着,偶尔谁的一声咳嗽象是惊醒了什么似的,娘才恍然似地下炕来,拉下灯线,突来的光亮让爹闭上了眼睛,又徐徐地睁开,瞄一眼娘,娘会喃喃地自语:“熘点饭去……”
老屋老了,好几年前,我们就想给爹娘翻盖,爹娘总是不舍。
娘说:“这老屋子好,净是经年的老味儿。一年到头,也就你们都回来了,屋里才满满当当。平常的时候,摸摸这老门,看看这老窗,都跟多少年的伴儿似的!”
爹总不爱吱声,虽然干不动农活了,却愿意摆弄他那些老家什:锄头、镰刀、铲子、箩筐……该摆哪摆哪,时不时的摩挲让把手都泛着汗渍浸润的亮光。
每到这时,我们就只能沉默,低眉顺眼的样子像做了亏心事儿。一到节假日,我们兄弟都争着往家跑,干这干那,累出一身臭汗,却觉得无比舒坦。娘踮着碎步亦步亦趋,常常是不知道看着哪个好,扎着两手在那里摇摆不定的样子,甚是好笑。而我看在眼里,却心疼不已。
这老屋老得要常常修修补补,可谁又能常在父母身边弥补他们的孤单呢?
青山下的老屋,古朴得象一块原始的泥土,老屋周围的幼杨是爹娘的又一轮念想。儿女都远走高飞了,老屋犹在,老屋里的念想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