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乡村中长大,村前的小河,村后的山包,稻浪翻滚的田野,都落下了我童年的欢乐笑声,尤其是家门前那处小水塘。它是由村东头的小河分流而成,母亲常说,东流的水不曾见,源头在东边的也少见,这叫“龙头”,是风水宝地。多年后,兄弟们都先后考上了大学,走出了乡村,在城里找到轻松的工作,建了安稳的家。可母亲总也舍不下老家的那处老屋,和老屋前的那方小水塘。
记得上小学时,一到夏天,水塘里的水常满到溢上路面,顺路基而流,不时还伴了小鱼仔小虾米随着水流跳跃。这时我总会光着脚丫跑过去捉了它们,然后拿了家里仅有的蜜梨水玻璃杯,装满水给小鱼仔小虾米安家。 每天放学后,我书包一扔,就挪过板凳趴在桌子边,看它们追逐、嬉戏。有时照料不及,见它们不再欢乐蹦跳,而是浮在水面不再动弹,我心里总有不尽的酸楚。
而到了秋天,水塘里的水消下去不少,这时最适宜小伙伴们下水塘游泳,逮鱼、捉虾了。
那时的天碧蓝,水碧绿,没有一丝污染,水清见底,鱼虾争游,悠闲自在。我们站在水塘边,看着这可爱的鱼虾,直想捉来玩玩,却奈何不得它们,所以只是游游泳罢了。
常在水边玩耍,伙伴们戏虾也摸到了一些规律:进水之前,男孩们先尿上一泡,调皮地用手接了抹在自己的肚皮周围;到了水里,闻到尿馊味的小鱼小虾立马就围在伙伴们周身,它们或用鼻子闻闻,或用嘴儿触触。只听伙伴们在水中雀跃着,“呀,咬我脚丫子了!”“呀,亲我肚皮了!”“呀,啃我小屁屁了!”
这么多小虾,我们想,何不捞了它们,也好解解馋。有人提议用饭篮子捞,那时家家都有用细竹做的饭篮子。弟弟听了立马光着腚跑到厨房,拎了饭篮子就直奔水塘。这法子还真灵,小虾见了饭篮子里的饭粒儿就争先恐后往里钻。一个上午下来,还真捞到了一大碗。我把虾交给母亲,母亲用青油炸了,那金黄的虾诱人极了,尝一尝,啧啧,那个香啊,就连现在的生猛海洋也远远比不上它。
后来,村子里更多的小伙伴知道了这个捞虾方法,都加入到了捞虾的行列。伙伴们一拨又一拨地下水塘捞虾,水塘被搅得天昏地暗。捞的人多了,捞的次数多了,那些个虾儿也是颇有灵性的,见一群“暴徒”肆无忌惮,索性钻在水底就不再出来。伙伴们见虾不与恋战,只好悻悻收场。
隔了一段时间,虾儿们大概觉得平安无事了,又纷纷冒头,聚集在水边。一见此景,伙伴们可高兴了,我马上就把家中罩小鸡的鸡罩(一种竹编的,直径约二尺,高达近一米,上面留一碗口大小的圆罩)贡献出来。先用一块破布缝住鸡罩口,里边放些米饭,外加一块砖头,倒过来搁进水里等那虾儿“入瓮”,居然每次收获都颇丰。
童年戏虾、捞虾,让我的生活多了很多趣味。而今老家的水塘里已经少有水了,即便有,也是混浊不清的,再也见不到那欢跳的小虾了,连小孩子也不再进水塘游玩了,可我的心却还时时惦念着老家门前的水塘和水塘里的小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