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建民
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地与茶打上了交道;又不知从何时起,喝茶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事情。特别是上午上班后,收拾完办公室,坐下来的第一杯茶,滚烫滚烫的,喝下去香气直冲肺腑,浓郁而饱满,给一天的工作带来了极好的心情。 童年时,会在星期日跟着父亲到公园的茶室喝茶,那时的我对苦涩的茶没有兴趣,目光总是盯着桌上的零食,只有在草地上滚爬得一身大汗后,才会勉强地喝口苦茶解渴。青年时插队农村,暑日炎炎忙双抢,累得筋疲力尽,待到看仓库的老伯送来茶水,就会一拥而上,喝个酣畅淋漓,尽管那只是两桶用炒焦的大麦泡的茶。
真正开始喝茶,是在回城进了工厂以后。师傅和师兄弟们都喜欢喝茶,泡茶的时候,老是有人往我的白开水里放点茶叶,喝了几次后才恍然大悟,劳累之际喝口茶,真的能提神。想着不能老是白吃人家的茶叶,于是自己也开始买茶叶了,那时的茶叶不贵,2、3毛钱可以买一大包,茶屑、茶末也都买过,照样喝得滋有味。从那时开始,我就将茶视为生活中的一环,家中的茶叶常备,但主要用来润喉提神,但从没体会到有什么内涵。
我对茶的感觉真的记不清是何时了,如果一定要说出时间,那也就是10多年吧。清明时节,满街的“新茶上市”的招牌让人产生莫名的冲动,使我这个不懂茶的人也没按捺住品茶的欲望。那时单位的路口,有一副食店,也在卖新茶,这时茶叶的价格已经不菲了,新茶的价格更是高高在上,买了一点,放在杯中,倒上开水。嚯!看着那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开来,一会儿,白色的瓷杯里,神奇地出现了清翠的茶汤,那饱蘸了大自然灵气的茶香也随着缕缕水汽在房间里飘散开来。我独自端着茶杯,细咂慢咽,一杯过喉,香在嘴里,乐在心中,那一刻,真正地体验到了茶的魅力。
现在,茶已是我每天生活的必需品了。但像我这等工薪阶层要喝真正的名茶还是欠些口福的,只能随遇而品。三两朋友送的好茶,收到后都有如获至宝的感觉。实在没茶了,就到超市去买一些,回家先试喝,对味了,就再去多买些。闻其名,观其形,思其趣,忍不住要泡上一杯。我喜欢饮黄山毛峰,形似雀舌,色似象牙,将开水缓缓注入茶杯,沉在杯底的银针立刻浮动起来。先是整体浮挤于水面,俄顷上下沉浮,来来往往,翩翩起舞。几秒钟后,一部分仍浮于上面,一部分则沉在杯底,中间的还在上下攒动。稍后,中间攒动的便感到疲累,不得不沉静下来,但见其芽尖直挺竖立,一片顶着一片。良久,和浮于上面的茶叶一起徐徐下沉,最后与杯底的茶叶相融相合。细察其变化,感想也便从茶香里冒出来。人生之旅,何不是取水泡茶,浮浮沉沉,沉沉浮浮,最后归于平静。
有一次,我到一位朋友处,他是书画家,正在运笔题词,为茶书画展献墨宝,写了潇洒活泼的“茶趣”二字。何为茶趣呢?茶趣,应是“茶之趣”的省略,关键在于必须先弄懂“趣”字。古汉语里的“趣”字有两解:其一通“趋”,趋向、向往、疾行;其二通“促”,催促、督促、赶快。这两义似乎很难与茶有直接的关联。我又拿来《辞海》翻阅,看来今“趣”与古“趣”有很大延伸。今“趣”一字由两义变多义,除了保留古汉语原有意思外,与茶可关联的有风致、情趣和意味。由此,“茶趣”也就是茶的风致。茶的情趣和意味。或许,这样的理解还较为抽象、较为概念化,我们可以从古今茶人和自己的品茶实践中,去得到具体的感受。
我的习惯是夏日喝浅翠碧清的都匀毛尖、龙井;春秋两季喝汤色黄橙艳丽的铁观音;冬天则喝香浓醇厚、深红色的普洱,有一种在寺庙里修行的幻觉。爱茶的人多,喝茶的人更多。大家各有一杯,尽管杯里冲泡的内容各不相同,但“口之于味也,有同嗜焉”,大家都在茶中找到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