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桩回到家,一家人已吃完饭,柳芽和婆婆刷锅洗碗,王老宽蹲在房凉里抽烟。河桩叫了一声爹,竟不知说什么好。王老宽还未开口,河桩娘就甩搭着两只湿手过来了:“河桩,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大爷呢?见到小桂姑娘了?满意吗?”
河桩一一回答了娘的提问,说到最后那个问题,不免有些难为情。
河桩娘高兴地说:“看着好就行。等你大爷回来,咱们就商量……”腰眼被老宽捅一下,猛然觉醒,瞥一眼柳芽,不言语了。
柳芽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在这件事上一家人不好面对自己,这种尴尬只能由她来打破。于是走过来,平平静静地对河桩说:“还没吃饭吧?给你留着哪。”
河桩感激地笑笑:“我在顺嫂子那儿刚吃的炒饼,不吃了。”
王老宽冲河桩娘使个眼色,河桩娘会意,忙笑着对柳芽说:“芽儿呀,大晌午炎天老日头的忒热,先上屋里歇歇吧,想干什么等天凉快点儿再干。”
柳芽嗯一声,进自己屋去了。河桩娘推推儿子:“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进去哄哄?”
河桩走进屋,柳芽已躺在炕上。麦收头的晌午热得厉害,柳芽脱去长大衣服,只穿短袖汗衫和大花裤衩,显得又丰满又健壮,让河桩见了不由怦然心动。两人成亲一年多,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白天碰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眼里是情心里是爱;更深夜静,更是缱绻缠绵,说不尽的风流恩爱。河桩也脱得只剩条短裤,爬上炕去。柳芽面朝里不理河桩,河桩伸手去扳柳芽的肩膀,被一把推开,再扳,又被推开。河桩急了:“柳芽,你干嘛不理我?”
柳芽呼地转过身,双眼噙满了泪水:“你马上就有新媳妇了,还理我干什么?”说着,眼泪簌簌流下来。
河桩忙搂住柳芽的膀子:“昨儿黑夜不是跟你说过了,就是把小桂娶过来,我也对你好。”
“骗人吧。看你那兴头劲儿,有了她你还能想着我?”
“我怎么兴头了?那不是大爷硬给定的吗?”
“大爷定的也是你愿意。那人儿又年轻又漂亮,还不把你的魂儿勾住?你们男人哪个不是花心的?”
河桩正为说不清着急,这一下逮住了理:“哎,你在嫁给我之前有几个男人?你怎么知道男人花心?”
柳芽一听让河桩套在圈儿里了,爬起来扑在河桩身上又捶又打:“你个缺德的,敢这么糟蹋我?”
河桩趁势把柳芽压倒在炕上,热呼呼的嘴唇凑上去。柳芽本来就不是真恼,只是借机发发小脾气,让河桩看重她。经河桩一温存,早已没了气,嗯嗯唧唧任由摆布。
激情过后,两人躺在炕上歇息。柳芽忽然想起什么,幽幽地叹了口气。河桩忙问:“不是好了吗,又叹的哪门子气?”
柳芽摸着肚子:“怎么回事啊?一年多了也没动静,咱娘都问好几回了。”
“哪能那么快?”河桩忙安慰,“这又不是买东西,给了钱就拿回来。”
“怎么不快?村东头的二丫,跟我脚前脚后嫁过来的,人家的孩子都满月了。”
“这种事哪能比?人各不同,有的早有的晚。再说了,咱俩才刚二十来岁,时间长着哪。”
柳芽自说自话:“把那个人儿娶过来也好,我要是真生不了,让她多生,我帮她看着。”
河桩看着柳芽那个憨样儿,心疼得不得了,一把将柳芽搂在怀里:“咱们能生,生一大帮!”
傍晚,王老奎又来到弟弟家,商议河桩的婚事。
王老奎说:“跟‘油条张’定的是七月十八过礼,八月十六娶亲。过礼呢,要重一点儿,别让人家看不起。咱们虽是小家小户,可还没穷到吃不上饭的地界儿。‘油条张’是我朋友,不好意思说彩礼的数儿,咱就自个儿定。我想打一副银镯子,一对金耳环,一套春夏秋冬的衣裳料子,再加二十块钱。”
“哥这样做,体面倒是体面,可也太过铺张了。加上娶亲时的花费,你这多半辈子的积蓄都不够。”老宽有些迟疑。
老奎高兴,不同意弟弟的看法:“铺张是铺张了点儿,可值!河桩虽是我侄儿,我娶的可是儿媳妇。再说,我一个老头子,有粗茶淡饭填饱肚子就行了,留着钱干什么?”
“哥要是不够,我这儿还有点儿,也添上。”老宽忙说。
“不用,这事我自个儿操办。你的钱留着以后有用处。”
老宽深知哥哥要强的脾气,也就不再言语。
“哥劳累了一辈子,就要有儿媳妇伺候了,也该享享老福了。”河桩娘凑趣说。
“是啊,”老奎点头,“居家过日子,过的就是人。尤其是咱这单门独户的,更得人多。将来柳芽、小桂给咱生一大帮孙子孙女,那可就红火了。”老奎的话让大家都兴奋起来,柳芽也低着头吃吃地笑。